美制裁“北溪2号”，意在画下欧美同盟“底线”

国际纵横

近日，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了国防授权法，其中包含对俄罗斯和德国之间的北溪2号管道项目进行制裁的法案。该法案的制裁对象是参与建设该能源项目的公司。特朗普政府有60天时间来列出正在参与此项目的公司和个人，制裁令将使美国可以吊销当事人的赴美签证，冻结其在美国的财产或商业利益。

对此，德国方面抨击白宫的“欧洲能源多样化”诉求是“干涉德国内政”。俄罗斯外交部则作出强硬表态，称对此实施对等报复。

北溪2号项目是长度为1200公里的管线，线路将穿越波罗的海，大部分路段沿用2011年投入使用的北溪1号线的走向。建成后将连接圣彼得堡附近的乌斯季-卢加地区和德国东北部的格莱夫斯瓦尔德。

按照计划这条天然气输气管道将会让德国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翻倍。2017年德国从俄罗斯进口了530亿立方米天然气，占德国天然气消费总量的40%，北溪2号线的设计能力是每年输送550亿立方米天然气。

俄罗斯天然气巨头俄罗斯天然气公司是北溪2号项目的独家持股方，这一项目耗资110亿美元，俄气承担一半费用，余下一半由5家欧洲公司出资。参加建设的欧洲公司包括奥地利能源集团、德国油气公司、德国能源公司以及荷兰壳牌集团，目前90%以上的铺设工程已经完成。

美国国会通过制裁法案的理由是，北溪2号会成为俄罗斯对德国施加影响力的“胁迫工具和政治杠杆”，并且可能极大削弱美国与德国以及其他欧洲盟国的联系，因此制裁法案得到了美国国会参众两院的支持。

显然，美国的这一理由十分“霸道”，所以才引发了欧洲的反弹。默克尔政府谴责了这项制裁令，敦促美国不要干预欧洲的能源政策。德国政府发言人说：“这些措施影响了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的商业，我们认为此举在干预我们的内政。”欧盟发言人批评美国“对从事合法业务的欧盟企业实施制裁”。

面对美国的制裁，欧盟虽在表面上保持团结，一致反对，但实际上北溪2号在欧盟内部也存在争议。因为北溪2号的线路绕过了陆路的中东欧国家如斯洛伐克、波兰等，使这些国家不能收取丰厚的天然气过境费，俄罗斯可以直接向其最重要的天然气买家德国输气，这就让俄罗斯政府要想切断经过东欧国家的现有管道就会更容易，这在事实上相当于让其拥有了一个分化欧盟凝聚力的工具。

此外，这一项目也与欧盟力图减少对俄罗斯天然气依赖性的努力背道而驰。2018年4月，欧盟委员会曾拒绝支持这一项目，表示该项目不能帮助欧盟实现供气来源多样化的目标。

美国对北溪2号的制裁可以达到两个战略目标：一方面是打压俄罗斯，更重要的是画下了一道欧美同盟的“底线”，逼迫欧洲，特别是德、法这些“老欧洲”放弃在美俄之间“走钢丝”的模糊策略，要求欧洲更明确、清晰地支持美国的“大国竞争”战略，进而巩固、整合欧美关系，避免跨大西洋(600558,股吧)同盟被俄罗斯分化。

那么，美国的制裁令会让欧洲妥协吗？大概率是“会”。因为欧洲人明白，当前无论是经济还是安全，欧洲对美国的依赖要远大于美国对欧洲的依赖。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在制裁令签署之前，受雇于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承担该项目离岸部分建设的瑞士公司Allseas已暂停管道铺设。

□赵柯(中央党校国际战略研究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