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发放消费券既是保家庭，也是保企业

中新经纬客户端5月18日电 题：《林毅夫：发放消费券既是保家庭，也是保企业》

作者 林毅夫(北京大学新结构经济学研究院院长)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后，对中国的经济是有所冲击的。新冠肺炎疫情不仅冲击中国，也冲击发达国家。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一些国际主要机构，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已经在连续调低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预期。

受疫情影响，在3月8日以后美国经历了连续四次股票市场熔断。从1987年美股设立熔断机制以来，熔断总共发生了五次，四次都在3月份的两个星期内，美国股市下跌超过30%。美国股票市场崩盘也影响到欧洲及世界其他国家的股票市场，致使其下跌将近40%。疫情还造成了美国的失业率急剧增加，根据美国劳工部8日发布数据，美国4月的失业率已经达到14.7%。2008年、2009年金融危机暴发期间，美国的失业率最高也不过10.8%，而现在出现的情形是二战以来美国失业率增加最多的一次。美国采取了7000亿美元的救市计划，无限量宽松的货币政策，还出台了2.3万亿美元的救助家庭、救助企业的援助计划来应对。

但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4月《世界经济展望报告》中预测，2020年美国经济增长率会下跌5.9%，比1月份预测增长率下滑7.9个百分点；2020年全球经济增长率预计-3.0%，比1月份预测的下滑6.3个百分点。不仅是经济增长下滑，贸易也大受影响。根据WTO的预测，2020年全球商品贸易将下降13%-32%。我们一般讲经济增长有三驾马车，投资、消费和出口。看来，今年靠出口来拉动经济的可能性较小，中国的经济增长只能靠国内。

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到需求面，也影响到供给面；影响到城市，也影响到农村；影响到国内，也影响到国外。一方面我们要恢复经济增长，另一方面在没有疫苗的情况下我们要防止疫情二次暴发，防止输入型的传染，在防控上还是必须常态化。加之目前很多外贸企业在复工复产以后出现了订单下滑甚至被取消的情况，所以我估计第二季度经济仅能是比较缓慢的复苏。全年的经济增长可能要靠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

这次疫情带来的冲击和过去我们曾遇到的不一样，过去的冲击主要是外需突然下降，我们要应对的是怎样启动需求，弥补外需的不足。但这次疫情影响到整个需求面。因为停工停产，工人没有收入。也影响到供给面，因为停工停产，不生产了。但是，我们过往的应对措施也创造了很多经验，比如用积极的财政政策来支持基础设施的投资。像发展新基建，这样既能够投资，又能够创造投资需求，还能够给我们未来的发展打下基础。

我们知道，单靠传统的基建投资或者是现在的基建投资是不足的，因为这些投资创造就业和创造需求会有一段时间差。现在尤其是小型、中型、微型企业，在需求不足的状况下无法开工，根据一些调查，有很多民营企业、中型、小型、微型企业很难熬过三个月。所以在这种状况下除了传统的基建投资以外，我们也必须有保企业、保家庭的措施，因为有80%的就业是靠民营企业、中型、小型、微型企业的。如果这些企业不能熬过去，会造成失业的问题，以后要重建也会非常困难，所以保企业也是保就业，也是保经济的根基。

同时，还要保家庭，虽然现在已经复工复产，但是有很多企业复工以后没订单，员工实际上也属于失业、半失业的状况。我们要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要全面脱贫，要防止一些原来已经脱贫的又返贫，同时也要保障基本的民生。在这种状况下，今年必须有新的举措。

保家庭，怎样让家庭有收入？针对一些农村地区的低保户，或者是现在返乡没有就业的农民工，可以提高低保的标准，发放现金或发放失业救济。而对于城市里的人则有两种选择，发现金或者发消费券。

我认为，发消费券有它的好处，因为发消费券等于增加家庭收入，增加家庭消费的可能。同时，针对当地受到冲击最大的行业，消费券的发放可以向这个方向引导消费，因此发消费券既是保家庭，也是保企业。

我们有发放消费券的基础，有各种平台可以来利用消费券，这是其他发展中国家甚至发达国家所不具备的。目前，国内已经有很多地方政府发放了消费券。商务部数据显示，截至5月8日已有28个省市、170多个地市统筹地方政府和社会资金，累计发放消费券190多亿元。

消费券理论上是可以刺激消费，可以保家庭也可以保企业。我认为这是非常必要的。对消费券，一方面要继续倡导，另一方面要评估它的效果是不是如理论上所说的那样。

(根据林毅夫5月15日在《消费券的中国实践》发布会上发言整理而成，文章未经本人审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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