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失衡》这本书其实是一个多篇文章的集合，作者是余永定，中国社会科学学部委员，一位对中国经济问题洞见深刻的经济学家。这本书主要分析了在21世纪头十年中国高速增长的美好年代里暗藏的贸易、资本账户双顺差导致的失衡问题。这些问题包括人民币汇率及其决定机制、美元汇率变化对人民币、贸易和资本流动的影响，以及美元贬值对中国的影响。从今天看，21世纪第二个十年的经济增速持续下滑，问题的根源似乎与这种失衡有很重要的联系。

  《见证失衡》在宏观和策略研究员的小圈子里是一本传播广泛的经典书籍。但由于其学术性较强，在更大的经济学读者群体中，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仔细阅读这本书，可以发现作者并未频繁应用宏观经济增长理论和模型，读者甚至可以跳过一些理论的推导，也并不妨碍对原文意思的理解。当然，这本书是一本需要深度阅读的理性书籍，并没有太多讲故事的泛读内容。

  本书通过作者关于人民币的25篇文章和答记者问，比较系统地阐述了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贸易和资本的流动历史。本书的核心观点，在于长期的贸易、资本账户双顺，背后尽管有储蓄-投资的缺口、比较优势等因素，但更多的是人民币长期被低估，这种低估与汇率、外贸和引资等政策有关。人民币长期被低估，造成了长期中国贸易条件的恶化、国内资源配置失衡和外贸依赖问题。因此，人民币在市场化背景下的长期升值可能是一个良好的出路。

  本书的副标题“双顺差、人民币汇率和美元陷阱”不仅概括了中国国际收支不平衡问题的三个主要领域，而且反映了作者对于这个问题认识发展的三个主要阶段，即双顺差引起人民币汇率的思想，人民币汇率引发中国可能陷入“美元陷阱”的担忧。

  双顺差

  双顺差，指的是贸易顺差和资本项目顺差。双顺差，看起来是经济长期增长的支撑：贸易顺差带来更多外汇，赚的是外国人的钱；资本项目顺差，是利用外国人的钱来发展。但这两个顺差若长期共存，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改革开放初期，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中国选择了出口导向增长模式。出口导向增长是指政府通过各种优惠鼓励出口，把出口作为经济增长的引擎。发展中国家采取出口导向政策的主要目的是客服储蓄和外汇缺口，以解决发展融资问题。即通过出口所得外汇资金支付经济发展所需之进口。但中国还与其他出口导向的国家有所不同，鼓励出口、限制进口。

  经历了三十多年的狂飙突进，中国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出口国、第一大外汇储备国。但作者指出，资本账户盈余的同时，经常项目也是盈余，则会导致中国并未利用外国储蓄（外国资源）用于国内投资，相反，中国作为资本输出国（外国利用中国的资源）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这背后到底是何逻辑？书中作者做了很全面的剖析。

  作为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作者在当年一直呼吁遏制中国经济的双顺差。今日中美经贸关系的严重扭曲，以及逆全球化的在近两年的加剧，都与21世纪以来中国对美国以及全球的双顺差有关。

  人民币汇率

  双顺差就导致了人民币升值的双重动力，但事实上人民币并未升值，背后其实是政策在主动压制升值。人民币长期被低估，不仅使得中国受到了来自发达国家的持续政治经贸压力，同时更对国内资源配置和资产价格的推升产生了长期的不利影响。

  作者解释了日本“失去的二十年”可能并非因为其与美国签订的广场协议及其导致的日元升值，而更多是因为日本政府害怕日元升值而采取的极端宽松的货币政策，这种宽松导致了资产价格泡沫被继续吹大，最终导致积重难返。

  美元陷阱

  “美元陷阱”由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克鲁格曼提出，是指持有美元资产的投资者对美元贬值的敏感性。中国等国家购买了大量美国国债，表面上是美国的债权国，占据主动权，背后则承担着很多潜在风险。

  尽管中国已经退居全球第二大美债持有国，持有规模也在平稳减少，但绝对规模仍然巨大。截至2021年6月，中国持有美国国债达到1.06万亿美元。一旦美元贬值，是否会造成美债持有国的美元资产价值下降？这个问题也在本书中得到了系统阐述。

  本书对今天的借鉴意义

  经济周期来回波动，很多今天正在发生的事，都可以从历史中找到可借鉴的历史真相，尤其是在经济历史中，还往往不用追溯太久，就能发现类似的标志性事件。通过阅读本书，想要了解中国经济、贸易和资本流动的读者应该能够得到对当前中美经贸关系、全球资本流动等问题的“以史为镜”的理解。

  例如，本书成书的时间节点，正是十多年前的全球金融危机时期，当时以美国为代表的全球各国当局（尤其是央行）都采取了与新冠疫情之后极其类似的极端量化宽松和财政赤字货币化的政策组合。这两个困难时期中，美国都通过了货币当局和财政当局的配合，来实现上述两个政策的组合。因此本书可以说是穿越了时间周期，对当今的宏观政策解读和研判，也有很大的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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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由公众号“苏宁金融研究院”原创，作者为苏宁金融研究院宏观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陶金，封面图来自壹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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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孙江永 丁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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