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英 资深财经评论员

　　万达商业的港股之旅来去匆匆。3月30日晚间，万达商业H股发布公告称拟私有化，这一时间距离其登陆港股只有15个月，而下一步，万达商业剑指A股IPO。

　　从H股转战A股，实惠显而易见。万达商业3月31日收盘市值2080亿港元，合人民币1734亿元，鉴于万达商业的港股估值仅为不到6倍，如果按A股同类商业地产公司(如绿地控股)25倍左右的市盈率计算，保守估计万达商业在A股上市后的市值将达到6000亿元人民币以上。而如果按最终控股股东王健林持有港股万达商业全部已发行股份的43.71%计算，通过万达商业在H股和A股之间的腾挪，王健林的个人财富将增加1800多亿——在2015年胡润富豪榜王健林1550亿人民币身价的基础上，这意味着王健林的身价可能翻倍，在世界富豪榜的排名中进身至前五位。

　　公司还是同一家公司，但在H股和A股却有着冰火两重天的待遇，对此，王健林不可能不在意。当初登陆港股，王健林曾高姿态地说，万达不缺钱，上市是为了透明化和改善公司治理结构。然而，鸡肋犹弃之可惜，万达商业想匆匆结束才开始15个月的港股之旅，意味着在王健林眼里，相比高估值，市场的规范度显然无足轻重。实际上，王健林称万达不缺钱，并不能掩盖万达对资金饥渴的事实，而在这方面，港股除了不能给万达一个高估值，还在制度上对内资股通过股权质押的方式进行融资形成了诸多限制。应该说，这是万达商业急于退市的重要原因。

　　由万达商业拟退市联想到从去年至今的中概股私有化浪潮，这些中国企业中的“天之骄子”纷纷选择踏上回归之旅，这一现象尤其值得我们思考的，是其中所反映出的海外资本市场和A股市场的“差距”。

　　可以肯定，在海外和香港上市的公司回归内地，的确有其合理之处。首先，本土的企业更容易得到本土投资者的认同，中概股回归A股可以免除“水土不服”之苦。中概股公司多数并非国际化公司，其服务对象以中国国内市场为主，多数海外投资者并无直接接触、考察的机会，所以，除了阿里、百度等少数明星股，多数中概股在海外投资者中的认知度并不高，由此导致的隔膜甚至误解都在所难免。其次，一些中概股公司从事的行业，诸如游戏、广告传媒等，虽然业绩很好，但行业本身并不被海外市场理解和认可。万达商业此次拟退市，原因之一就是认为内地的投资者更认可万达。此外，尽管海外资本市场相对成熟，但也并非完美无缺，中概股公司就常常遭遇恶意做空等不利因素。

　　理论上讲，优秀的海外上市企业回归A股，国内投资者可以分享其高速成长的收益。然而，不容否认的是，相当一部分中概股选择回归A股，只是看到了由A股市场缺陷带来的“泡沫红利”。这在估值泡沫丰厚的创业板市场尤其明显。从去年的暴风科技到巨人网络借壳的世纪游轮，其股价暴涨带来的财富效应堪称魔幻，而在暴利的诱惑和驱动下，很多中概股为了回归其实付出了巨大的时间成本和资金成本，考虑到A股的IPO政策尚未明朗，海外退市后的上市进程又往往非常紧迫，其行为某种程度上与赌徒之举并无二致。

　　实际上，就当下情况判断A股市场的未来，我认为A股市场整体的高估值是无法长期延续的。当下的A股市场，对于一些新兴行业的中概股上市公司，或许顺利回归之后仍能踏上估值溢价的末班车，因为短期内的A股市场，尤其是创业板市场，泡沫仍然丰厚。但随着未来IPO不可避免的加速放量，题材和概念将不再稀缺，股票供需实现平衡，A股市场的治理也将逐渐常态化、严格化、制度化，投资者的投资素养也会相应提升，这样一来，高估值的基础就将不复存在。从这个角度看，万达商业急于回归A股，应该也有追赶估值溢价末班车的心态。

　　在A股尚有残缺的制度设计下，万达商业和一众海外上市企业只能是为利益驱动的棋子。所以，未来A股市场只有缩小与港股、美股的差距，才能对得起投资者，这种差距当然也包括估值差距。而任由泡沫游戏继续，不仅会伤害投资者，也会令上市公司本该专注经营的有限精力分散到市场波动上来，更会损害监管者的信誉，而值得期待的是，这种满盘皆输的剧情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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