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来自北方的气”日本等能源大买家做抉择

  当北半球多国以低库存天然气熬过这个冬天后，下一个冬天怎么办？

   乌克兰局势自2月下旬愈演愈烈后，一边是俄罗斯与乌克兰继续维持“边打边谈”的节奏，另一边，以石油、天然气供给为代表的能源领域博弈也在全球范围内暗流涌动。

   作为典型的资源型国家，俄罗斯出口近一半为能源类商品，原油和天然气出口占据半壁江山，且其贸易对象主要是欧洲国家。目前，虽然英美都把制裁的矛头指向了俄罗斯的能源领域，不过由于英美并非俄油气资源主要出口市场，阵痛有限。但对俄天然气依存度超过50%的欧盟来说，这道选择题并非能轻松给出答案。未来将如何维系与俄罗斯在能源方面的关系，欧盟依旧举棋不定。同样对于极度依赖俄能源的日本，也在犹豫这一次要不要紧随英美。

   当俄欧天然气管道“北溪2号”因乌克兰局势被搁置后，日本也为源自俄罗斯的两条天然气管道——萨哈林项目的命运捏了一把汗。“由于萨哈林项目距离日本近，能够将原油、液化气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因此日本对此非常重视。”日本企业（中国）研究院执行院长陈言告诉第一财经。

   为了给德国在下一个冬季来临前找到足够的天然气，德国副总理兼经济部长哈贝克（Robert Habeck）计划从19日开始出访卡塔尔和阿联酋，以期获得更多的能源供应。

   日本：合作继续，企业不跟风

   2011年3·11大地震后，日本对天然气需求量迅速增加，燃气（主要是LNG和LPG）贸易攀升。2018年，日本天然气消费占一次能源的比重达到22％，是世界第五大天然气消费国。

   作为天然气主要消费国之一的日本与全球天然气市场主要卖家俄罗斯一直合作火热。在一众合作项目中，位于俄远东地区的“萨哈林1号”和“萨哈林2号”天然气管道备受关注。

   公开资料显示，“萨哈林1号”项目由日本政府主导的库页岛油气开发公司（sodeco）与伊藤忠商社、丸红商社共同持股，占比约为30%。“萨哈林2号”项目的最大持股方是俄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Gazprom），持股约为50%；第二大持股方就是美国油企巨头壳牌，日本的两大财团三井物产和三菱集团分别持有12.5%和10%的股份。

   这两大项目对日本的能源供给有多重要？公开资料显示，“萨哈林1号”项目主要包括三个近海油气田，是俄罗斯开发的第一个大型国际近海大陆架油气项目，拥有巨大的潜在可开采石油和天然气资源。项目于1996年开始投产，并自2006年起向日本输送石油。目前，项目的参与方埃克森美孚公司已表示将退出，对此，日本库页岛油气开发公司公告称，公司正试图确认埃克森美孚关于“萨哈林1号”项目的公告细节。

   “萨哈林2号”项目也面临同样的窘境。作为俄首个海上天然气项目，自2009年开始输送液化天然气以来，“萨哈林2号”管道的年输气量可达1000万立方米，六成出口至日本。东京电力公司、中部电力公司出资建立的火力发电站JERA是重要客户；此外东京燃气、大阪燃气也基本上从萨哈林2号采购液化天然气，广岛燃气的能源有五成以上依赖萨哈林2号。目前，“萨哈林2号”项目的第二大股东，壳牌公司也宣布了退出与俄气在“萨哈林2号”项目上的合作。

   面对美国油气巨头的接连退出，日本的能源专家已发出警告称，日本政府需在这一领域慎之又慎，一旦日本与俄罗斯企业合作的2条天然气管道“萨哈林1号”和“萨哈林2号”出现供给问题，日本的能源安全将受到威胁。

   笹川和平基金会（Sasakawa Peace Foundation）高级研究员畔蒜泰助（Taisuke Abiru）则强调，日本企业若跟风退出两大项目，将对日本的经济与民众生活产生巨大影响，“日本与其他资源富足的国家情况完全不一样”。

   日本自然资源和能源署的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3月的2020财年，日本的能源自给率仅为11.2%。日本贸易振兴机构的数据显示，2021年，从俄罗斯进口的石油约占日本进口总额的3.6%，液化天然气（LNG）的进口占比则达到8.8%。

   陈言表示，如果三井、三菱从“萨哈林2号”撤退，火力发电公司、燃气公司需要重新寻找供货商。

   “价格暂且不论，在欧洲各国中断与俄经济联系后，国际原油及液化气相当紧缺，此时不可能出现优先向日企供货的情况。”他说道，“而且日本一旦中断‘萨哈林2号’项目，将会立即带来通货膨胀，比通胀更可怕的是经济运营的停滞。”

   日本政府的数据显示，今年2月，日本国内的天然气储备仅有163万吨，此前这个数值一度为四位数。如今，日本的电价还在涨，已经比乌克兰局势恶化前涨了79%，达到了35日元/千瓦时（一度电约合1.87元人民币）。

   目前，日本三井物产和三菱集团已宣布，不会中止参与俄罗斯“萨哈林2号”项目。三菱集团声明提到：“在萨哈林项目的利益方面，日本立场与美欧的立场有很大的差异。”因此，日本的能源专家呼吁日本政府在跟风制裁俄罗斯前要“想想后果”。

   欧盟：有人续约有人停购

   欧洲依靠着俄方“间歇性”供气以及美国方面的页岩气驰援，至少刚刚进入尾声的这个冬天已“有惊无险”地度过。

   当地时间17日，欧洲天然气价格从前一个交易日的涨势中回落，被视为欧洲天然气风向标的荷兰TTF天然气期货下跌4.37%，报100.5欧元/兆瓦时。

   在安然过冬后，欧盟希望在今年9月底前，将天然气库存占比从目前的29%提升至89%，以使得在下个冬天欧洲能有备无患。根据欧盟委员会的数据，2021年，欧盟对来自俄罗斯的天然气依赖程度达45%。因此，如果要减少对俄能源的依赖，欧盟有哪些选择？

   在一众欧盟成员中，波兰欲率先对俄天然气说再见。3月17日，波兰政府战略能源基础设施建设专员纳伊姆斯基（Piotr Naimski）表示，波兰一直在扩大天然气供应渠道以及建设相应的基础设施，以便从2023年开始完全停用俄罗斯天然气。

   波兰的底气源自重启连接挪威气田的波罗的海天然气管道（the Baltic Pipe）丹麦段部分的建设。这一消息已得到丹麦电网运营商Energinet的确认。

   此外，意大利政府也表示，计划今年将俄天然气进口量减半，未来24~30个月内彻底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

   欧洲能源监管合作署的数据显示，意大利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度为46%；波兰每年约需21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俄罗斯提供其中的55%。值得注意的是，除了波兰与意大利两国外，暂未有欧盟其他国家提出要在近两年停止购买俄罗斯的天然气。

   德国作为欧盟最大经济体，哈贝克就在当地时间19日坦言，德国尚未完全保障下一个冬季的天然气供应，“这意味着，如果德国在下一个冬季之前切断来自俄罗斯的天然气供应，而德国又不能获得足够的供应的话，我们将无法保障供暖和工业运转。”

   他甚至警告称，天然气供应不足还可能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比如对农业的影响等。

   有人对俄罗斯天然气说“不”，也有人在欧洲天然气价格创新高的当前继续与俄罗斯合作。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就公开表示，现在塞尔维亚从俄罗斯购买天然气的价格是每千立方米270美元，是欧盟价格的四分之一。

   这一价格是去年底塞尔维亚与俄罗斯签下的天然气供应大单商定的，合约期六个月。协议签署后，来自俄罗斯的天然气缓解了塞尔维亚过冬的燃眉之急。在此份协议临期前，塞尔维亚正在谋求与俄罗斯签署新的天然气协议。